2006年10月12日
 
  

  本文事关表哥冷其等15名亲戚老乡在山东遭遇两万余元的劳资纠纷,事情发生在山东半岛东南部、距黄海海岸线十公里的山东省即墨市龙泉镇段村刘家街村，具体涉及项目是一家酒楼的建筑工程,位于段 村"龙泉建材批发市场"旁。劳方是：冷其等15名重庆籍、四川籍民工，包工头是冷其；资方是：龙泉镇段村刘家街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刘永显。 
  2006年9月16日,冷其、刘永显分别作为劳资双方代表,签订《工程承包协议书》。《工程承包协议书》上讲得很明确，劳方只做"墙体做砖"、"墙体内外抹灰"、"贴地板"、"房顶屋架上盖瓦"等有限的几种项目，单价是75元/地面平方米。
  然而，问题马上出来了：资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，逐步逐步为劳方增加其它与《协议书》规定项目无关的项目,比如："圈量钢筋"、"倒混凝土"、"支模"、"出檐板"等。面对这些《协议书》之外的项目，一向勤劳、刻苦的民工们，咬着牙终于做完了。民工们认为：大家出来是求得力气钱、技术钱，想必资方应该能够理解最基本的劳资关系道理。
  但是，冲突的两幕产生了。第一幕，10月9日，冷其被刘永显的妹妹拳打后脑及脸部,冷其看对方是个女人，所以未还手。第二，10月10日，冷其、梁如德代表民工去跟刘永显要工钱，主要是谈增加的项目应该额外加工钱的问题，但是遭到刘永显的蛮横拒绝。刘永显称：所有工程彻底做完之后，才一次性给民工工钱。而且这个工钱是多少，判断权似乎就在刘永显一个人的手中。亦即：刘永显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，民工的意见似乎并不重要。冷其等15名民工开始罢工。
  必须澄清这两件事
  这两件事的具体细节，资方已经大大超出了《协议书》规定的内容；而且刘永显的强硬表达，亦有悖于劳动法精神及规定。这两件事必须得以澄清。
  第一件事，刘永显的妹妹之所以出手打人，是因为她嫌这批民工手脚太慢,没有在9月15日这一天完成她心目中想要完成的工程进度，且在她的众亲戚朋友聚客之时失去了面子（这个"面子"观念真是耐人寻味），所以出手打人。的确，从民工的大量叙述中可以看到，刘家确实在当地颇有名号，围绕这个家族的亲人朋友各色人等，除了一些有点份量的人物之外，就是那些不能不算豪华的轿车了。
  这批民工深深感到，他们的资方是一个有一定背景、势力的人物，而自己却显得十分无奈、无助。强烈的不平心理与弱势的卑微地位，使得民工在焦躁之余，几乎没有谈判余地。这在这批走遍重庆、四川、贵州等本、邻省的民工眼中，为一个财势粗壮、人缘显赫、却强硬厉害的远省"村级第一领导"务工，遭到此等屈辱和不公，这还是头一次。
  第二件事，是直接相关《合同法》与《劳动法》的。很显然，冷其与刘永显签订的是一份劳务合同，也是雇主与劳动者之间确立劳动关系的劳动合同，有关于具体项目、价款的说明，项目与价款是直接的对应关系。至于其它项目，既然有劳动关系、劳动内容的事实存在，那当然也应额外加价。这是最基本的常识：你让我干什么，我就干什么，而且干了就必须直接对应劳动报酬——义务与权利应是直接对等的。
  根据15名民工之中有着"资深包工头"资历的梁如德的计算：自9月16日至10月9日，这15名民工所做的所有工程项目，按照《协议书》价款和当地市场价，应得工钱总计34,000余元。而10月9日之前，刘永显仅支付民工们共计11,500元，作为民工们的"生活费"，此外还有约23,000元未支付民工。而且，更令人遗憾的是，在进入该建筑工程的初期，在民工"生活费"方面，竟是由冷其自己垫资3,000元艰难地维持着民工们的生活。
  深深担忧罢工的结果
  冷其等15名民工别无办法地选择了罢工。其理由是：第一，不给足工钱，却要我们干,不行；第二，现在工程还没有结束就成了这个局面，如果还继续咬着牙干下去，那么到工程完工的时候，资方又会耍什么花招呢？会不会又象10月10日这样，资方一脸蛮横无情的歧视姿态？
  在这15个民工里面，有几对夫妻，也有单人者，有的民工甚至还带着婴儿。他们目前住在刘永显事先安排的段村刘家街村委会办公楼的后院里，单人者共同住在大厅里，夫妻就睡在单间小屋中。他们获得的生活费就快要用光了，对于今后的具体生存问题，他们一片茫然。
  我尚不知道民工们的罢工会给他们自己带来什么，是成功,还是失败？是留住，还是驱赶？是歉意相对，还是"鲜血般的教训"？对于这一切，我都不得而知。我是见识并调查过太多民工案件的，那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处于不安之中的"静"，一旦某些利益被触动，他们的命运就将很难由他们自己来掌握。为此，我深深担忧。
  某些局部层面的刘永显
  在这里，我有必要提供一些颇为纵深的背景。对于刘永显，我了解甚少，只知道某些局部层面。比如：1988年，"即墨市段村五金电镀厂"（经济类型：私营独资）开办，刘永显是这个企业的法人代表；此外，他还有其它实业，据说建材市场也是其中之一，可能其它有些企业属于集体企业；渊源溯至1984年的段村刘家街村民委员会，其法人代表也是刘永显；至于村党支部书记的职务，刘永显也当了六年之久。仅从媒体获知的信息可以表明：刘永显是一位有经济头脑、有组织能力、有威望人脉、有人情人意的"经济能人"式的精英村官，确实有一定的爆光率，比如—— 
  １、《青岛农经网》2000年3月6日发出报道：
  刘家街一块荒芜了多年的河滩地，村集体拍买给村民种树，该村竟有四户农民抢着承包。刘家街村主任刘永显说："我算了一笔帐，承包100棵树，除去承包使用费及管理投资，10年可获纯收入7,000余元，比承包土地种庄稼划算。而且，村集体也因拍卖而获得较客观的经济收入，可以马上用于第二年的林业再生产，很好地解决了以前林业生产资金短缺问题。"
  ２、《即墨公众信息网》2005年3月25日发出报道：
  移民吴长君犯了难，岳父和内弟住在非移民区，来这儿能行吗？他找到村委，村支部书记兼村主任刘永显二话没说，很快就帮他办妥了这些事。他做通学校及有关分管部门的工作，将吴长君的内弟安排到龙泉镇中学，并减免了50%的学杂费。更让吴长君没想到的,村支书还顺便给岳父找了一份适合老人家干的工作，家中又多了一份稳定的收入。这仅是去年八月份新一期三峡移民安置到本村后，刘永显为他们办的诸多具体事中的一件。提起移民安置来，熟悉情况的人都知道龙泉镇刘家街村的刘永显及村"两委"干部可真是动了脑筋。……令人感动的是，刘家街村的四户移民，共16口人,刘永显竟为有劳动能力的十口人都找到了工作，有几个人还先后换了两三次。……他们都说："俺知道刘支书兼主任在村民中享有很高威信，会无可争议地再次当选，但就是请假被扣工资俺也要行使俺的合法权利，向俺拥戴的人再投上一票。" 
  ３、《人民日报》2005年8月14日第五版发出记者朱隽的报道：
  一直以来，村里的事都是刘永显的"公事"，妻子是插不了手的。可自从去年八月,三峡移民到村里落户后，不仅妻子帮他一起做起了移民工作，连孩子都变成了小小的"外交使者"。刘永显说："孩子容易沟通、打成一片，带上孩子去移民家串门，大家很容易就找到很多话题，多说说话也能让他们更了解我们这里。俺老婆帮俺不少忙，教移民种田、做饭，带她们去市场辨认哪种鱼、哪样菜新鲜，甚至连怎么讲价钱都告诉她们，处长了就像姐妹、妯娌一样。"
  民工们的要求：兑现款项，理清结帐环节
  但我的疑问在于：为什么这些媒体报道与刘永显在15名民工心目当中的实际印象不符，不具有一贯性？为什么刘永显不能象对待本村村民和外地移民那样来对待这15名民工？难道媒体是基于某种定性的政策宣传而树立一批典型，进而顺带塑造出"一批"之中的一人——刘永显？这些问题在对刘永显深入接触和调查之前，实难有准确的结论。
  当然，我不想过于地对刘永显在这次劳资纠纷之外的事情作出阐述和评价，也不准备探究他具有相当资产的历史脉络，更不想知道作为一个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为什么要开酒楼、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实业基础……，在今天，我只想为这15名民工说话！他们以血汗贡献了劳务，以善良包容了蛮横，以非暴力面对了不知结果如何的外地劳务纠纷。在他们之外，应该有人站出来说话！
  他们的要求仍是如此简单：第一，按照《协议书》价款和当地市场价，请刘永显立即兑现民工所做的所有工程的款项，然后民工开工；第二，请刘永显以书面形式，详细说明以后每次履行结帐义务的时间范围、地点和方式，由民工代表冷其同意后签字，免得再起劳动纠纷，直到清帐完工。如此，不撕破脸皮，以求达到双赢局面。
  他们是值得同情且资历不浅的建筑工
  在可能被忽视冷落的同时，我想也应该较详细地知道"这是一群什么样的民工"，以避免彼此跟陌生人无异似地"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"。我认为，首先，这是一群值得同情的民工；其次，这是一群资历不浅的民工。
  以包工头冷其为例。冷其，男，肢体残疾人，1973年10月16日出生于重庆永川市朱沱镇新岸山村三组。他从16岁开始打工，从贵州六盘水到贵州大湾木冲沟，再到浙江、广东，再到山东，打工历史足有17年。1999年，冷其在浙江省宁波市搞建筑时被玉制板砸断右腿，成为国家二级伤残。雪上加霜的是，冷其受重伤后的第三天，其母梁如会突然去世。直至今日，冷其右腿中的钢筋还没有取掉，因为取掉钢筋需要花费10,000多元。
  在山东省即墨市龙泉镇段村刘家街村搞建筑之前，冷其曾带领民工在山东省淄博市淄川镇搞建筑。他在淄川镇曾经投入血本，但终因刚入山东，不了解当地市场行情而调低单价，惨遭失败。没想到，到即墨市后，却再遇重创，遇到来自村官及亲属的这等屈辱。
  以其他民工为例。梁如德，1963年5月17日出生，19岁到遵义打工，26岁到上海、贵州六盘水打工，31岁到厦门、遵义、云南澄江打工，33岁到贵阳打工，43岁到山东打工，当过多年包工头，打工历史足有24年。梁如兴，1971年11月29日出生，17岁到上海打工，18岁到贵州六盘水打工，23岁到厦门打工，25岁到遵义打工，26岁到贵阳打工，34岁到山东打工，打工历史足有17年。
  冷其是我表哥，梁如德是我五舅，梁如兴是我八舅。在这15名民工之中，还有习武之人——六舅梁如明，也是多年走南闯北，打工历史累计近20年。这不但是一群地地道道的中国农民工，而且还是中国农民工当中露天工作最长、劳动强度最大的建筑工，更是我至亲至熟的亲人。
  争取弱势者最、最、最基本的民权
  资方涉及的应付工钱虽然只是两万余元，但这不是普通的人民币。对于民工而言，这是活命钱；对于资方而言，以持有相当资产之身，如何吝啬至此等地步？这对于刘永显本人及其家族之印象，对于龙泉镇、对于即墨市、对于山东省之印象，又是何等代价？我素来听说"山东大汉"的彪悍，原以为应是豪爽、耿直，却被这等事情破坏了印象，很是扫兴。
  山东确有我的一些朋友的，他们当中有些人在当地的影响不亚于刘永显，有甚者更是属于海内外尽知的风云人物和时代英雄。在他们当中：有企业家，有公务员，有律师，有学者，有教授，有记者，有编辑，有学生……。更多的是那里的读者，这种作家与读者之间的交流更显得宽泛些。总之，看上去与山东距离很远，其实心与山东还是非常近的。换句话说，在如今这个全球化的"地球村"时代，那种"山高皇帝远"的思维已经不入流了。
  这个时代，大家都在渐渐地融为一体，又在渐渐地了解权法界限，明晰彼此义权，所以很多事情，一定要顺从文明法治的潮流。倘若总是不服从明规则，而偏信潜规则，那将令自己陷于许多不必要的"规则麻烦"之中。也就是说，某些麻烦是明摆着的，就看你是执意撞击还是懂得归于正道。
  在此，我希望冷其等15名民工与刘永显的劳资纠纷问题，能够得到顺利、平安、合法且快乐的解决。希望是否渺茫，大部分决定于刘永显的主动性。因为，民工们已经有些愤怒地向我抛下了一句话："如果我们再去找他谈，希望等于零！他好象很不愿意跟我们这种下苦力的外地打工人谈判一样。"如此，则谁能去触动刘永显的主动性，就成了问题的关键。
  或者，这是一条可行的路：相关部门、组织、媒体、学者赶紧介入此事，走进刘家街村，面向当事人追问究竟，使之不丧失时效性和真实性，视之为调研版本，作为具有社会价值的某种参考，也算是效忠于人道、责任与行业规律。虽然看上去这件事情并不大，但实际上它的意义却不小。朋友，赶快投入一些吧，为了这群中国弱势者最、最、最基本的民权！
◆附：联系方式
１、地址：山东省即墨市龙泉镇段村刘家街村 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：刘永显
　　邮编：266206
　　手机：13361275086
　　座机：0532-5588668；0532-5588658
２、地址：山东省即墨市龙泉镇段村刘家街村村委会后院（民工宿舍） 包工头：冷其
　　邮编：266206
　　手机：13864250790
　　身份证，510229731016917